其實模特的風格，真是一個比較個人化的事情。

漂亮的姑娘就不太聰明，這句話也確實有那麽一點道理，因為長得漂亮，從小得到的表揚或者寵溺就比較多，直到長大成人身邊都會有人獻殷勤，所以基本就不太費力，不用自己費盡心機的艱難成長，於是腦子就用得少，用得少就不太靈光，畢竟蔣琪那樣全面發展並存的例子還是不算很多。

於是一大幫漂亮模特中間，美貌與智慧並存的比例，比一般女孩子情況其實是要少一點的，所以通常模特走秀時候，關於風格這個問題，有腦子的姑娘會自己給自己尋找並確定，大多數女孩子還是聽現場指揮的，今天的品牌是什麽風格，有什麽要求，照著做就是了，能適應的就是好模特，連這點都適應不了，那也就只能在這個行業掛羊頭賣狗肉。

陸娜就一臉的白癡相，端著飯碗怯怯的看陸文龍一口回絕：“不可能！”

楊渺渺輕描淡寫的從陸娜的碗裏再把最後一點肉片給挾走：“什麽理由？”

陸文龍更理直氣壯：“她老子把她交給我，就是要我照顧好，哪有送到什麽地方去寄養的？更何況還是婊子窩！”他這文化水平還真是堪憂，言語粗鄙得也讓人心驚。

陸娜不敢驚，只是縮著脖子小聲反抗：“不是……那個窩……”

陸文龍動作迅猛，但嘴裏卻細嚼慢咽，這幾乎是頂級運動員養成的習慣，楊渺渺比他做得更標準，只要陸文龍刨飯動作大了她都要拿筷子敲碗，所以滿意的把嘴角最後一顆飯粒抹到嘴裏才開口：“娜娜，老熊那個模特隊平日裏在搞什麽，你心裏是明白的，我們不是尋常人家，十四五歲我跟你小媽都開始走南闖北跑江湖了，所以你去老熊那裏做事，我也不反對，能早早看到人世間那些骯臟的東西，比你老子只曉得送你讀聖賢書要好得多，但是我決不允許你走歪路！你明白我是什麽意思麽？”

陸娜拿筷子撥拉運動員餐廳金屬餐盤上的一段玉米棒子，嘴角居然有點笑意，抿了抿才消失撇下嘴角：“明白……丁姐她們給我說過，熊總有時候也要她們去陪當官的、銀行的喝酒，還，還要上床。”

陸文龍揮揮手：“心裏明白就好，有些事情是做得說不得，你是我陸文龍的家人，就決不允許別人沾你半個手指頭，在渝慶我能拍胸口保證，但是在平京，我就什麽都不是，這裏官大水深，我不想你出事，我卻無能為力，所以不可能把你留在平京這個更覆雜的窩子裏，你明白麽？”

陸娜鼓鼓腮幫子，又癟下去，往返兩次，好像才鼓起勇氣擡頭：“幹爹，我真喜歡做這個。”

楊渺渺幫腔：“你沒看見，我跟三姐幫她收拾的那股子勁，一展現出來頓時就鎮住了所有人，娜娜真的適合搞這個！”

陸文龍不懂：“有什麽搞頭？！搞到最後給人搞？”

陸娜不敢反駁，楊渺渺隨手就挾塊肉給陸文龍砸過去，佯裝兇狠的呵斥：“有這麽難聽！？”

陸文龍哼哼兩聲：“話粗理不糙，她一個人在這裏，你看看她這個傻不拉幾的樣子，是個懂得照顧自己的麽？！”

楊渺渺真轉頭看看女兒，也有點擔憂：“體校那些男孩子花言巧語的也多，我看模特行業裏面更是，出來看見一大群男模特在報名，那些女孩子也擠著去看熱鬧看帥哥，你這……”

陸娜對小媽更親熱一些，急著辯解：“我才不會！幹爹那麽帥，那麽有名，他們比得上？！”一邊說，還悄悄的瞥一眼陸文龍。

伸手端了湯碗來喝的陸文龍居然楞了一下，哈哈大笑：“拍我馬屁也不許留在平京培訓！”

楊渺渺也笑，打圓場：“這樣這樣，娜娜是真適合做這個，這些天我都陪著她去培訓，等正式表演比賽的時候，你再去看看，那時差不多我們也該回家了，你再做決定？”

陸文龍看小老婆，是真寵溺，沒所謂的搖搖頭：“隨便你，自己註意點……你還有什麽老隊友和教練要去看不？我陪你去都可以。”

楊渺渺卻嘿嘿兩聲：“跳水隊，我自己去！”

當然是自己去，論到自己生活了十來年的國家跳水隊，楊渺渺比陸文龍可熟悉了千百倍，第二天跟陸娜訓練完畢，就開車直奔水上運動訓練中心去。

勞累了一天的陸娜坐在副駕駛上，抱著一瓶水輕輕吸，身上卻精力過剩的扭來扭去：“小媽，今天真有趣！”

楊渺渺專心開車：“那當然，你喜歡這個，又全身心投入進去，肯定感覺有趣，你這個年齡是身體恢覆能力最好的，現在就在車上睡一會兒，晚上回了寢室再練功！”

小妮子真不覺得艱苦，歡喜的嗯一聲又好奇：“你以前也是這麽練的？”

楊渺渺輕哼一聲：“這麽練？最多不過是個渝慶市的水平，你看看我跟你爸，練得有多刻苦，冠軍和運氣只會青睞那些拼命又有天賦的人，你還差得遠！”

陸娜不失落，有些遲疑的改變稱呼：“爸……他除了訓練刻苦，還能照顧家裏，做好生意？”

楊渺渺驕傲：“他是天才！我也是，你有點做模特的天分，就要自己抓緊了，別浪費！”

小妮子覺得自己好像跟這年輕的爸媽歸為一類，有些高興的往椅子裏面縮了縮，看周圍的車水馬龍。

楊渺渺說得沒錯，十來歲的孩子，這段車程一到，就又生龍活虎的蹦跳著跟她下車，嘰嘰喳喳個沒完：“這裏就是國家跳水隊？爸來過這裏沒？你們在這裏談戀愛的？”

小虎牙有點笑意，看看路邊的一叢灌木，似乎想起點什麽，笑意更濃，但腳下步子不停留，她沒那麽多風花雪月的習慣，直接穿過熟悉的道路來到跳水館，外圍入口處看門的人想阻攔，但剛剛站起身就認出來，滿臉驚喜：“渺渺？！好了麽？真的全都好了麽？”

楊渺渺摘了墨鏡，親熱的揮揮手：“侯叔，我早好了，去年還參加了全運會呢，她們在訓練麽？我去看看。”

侯叔接連搓手：“去吧，去吧！身體好了就好……”

楊渺渺笑著走過欄桿門，剛上了三級臺階卻倒退下來：“侯叔，我現在不是國家隊的人，假如別人問起來，你就說不知道，我是翻欄桿進去的，免得朱姨批評人。”她跟朱領隊之間的矛盾不管她怎麽看，對方顯然是記恨在心，全運會都不跟自己照面寒暄了，更不能遷怒了這無辜的工作人員，說起來她原本就是心思細密的，嬌憨是因為全身心托付給陸文龍，最近這兩年多耳濡目染之下，還是跟著學了不少陸文龍的細膩習慣。

頭發有點花白的看門老頭脖子一梗：“我還怕她？！”

小虎牙伸手揮揮：“沒必要不是？娜娜，走了，這邊……”

留下侯叔站在後面笑瞇瞇：“這麽高的娃也來跳水？不容易哦，渺渺還幫國家隊挑人才？”

楊渺渺才不是挑人才呢，就是來看看，刺探軍情的！

拉著陸娜的手，快速的穿行在看似覆雜的跳水館通道房間裏，個別地方讓長頸鹿把脖子伸出去觀察一下，再偷偷摸摸的穿過，最後兩人進入一間器材房，躡手躡腳的一起把一臺木鞍馬推到窗邊，自己才爬上去跪在上面弓著背，偷偷的伸頭看……

下面就是熱火朝天的國家隊訓練場面！

楊渺渺慢慢升起脖子，聚精會神的看著下面，陸娜卻只需要稍微墊腳尖，就能勉強從這個看臺高處的窗戶看見裏面：“為什麽你不進去看？”

楊渺渺嘟著嘴：“我是被逐出師門的……還不是因為你爸！”

陸娜一下就驚笑起來：“真的？跟武俠小說一樣哦？”

楊渺渺伸手按她頭頂：“一樣個屁，乖乖的坐著，等我看明白了，再回家吃飯……”

陸娜就只好蹲下去。

可哪有那麽簡單，等楊渺渺把幾乎所有人都看著走了一遍，在臺上和板上的動作都看了一遍，雖然聽不見遠處的教練在交流和叮囑什麽，在她這個層面，只要能了解國家隊現在在練什麽，動作發展方向是哪邊，技術難度和特點是什麽，那就足夠了，直接跳下鞍馬，拉拉陸娜就出門。

也許楊渺渺腦子裏還在回繞著剛才那些技術動作，盤算著自己有什麽心得體會，就沒有太過註意專心隱匿，完全就是陸娜沿著來時的路線帶回去，剛剛走出一個偏門要接近最後跳水館大門時候，就被突然一下叫住：“是誰？！誰在那邊！”

聲音尖利而有點嘶啞，不是那個陸文龍恨之入骨的朱領隊，還有誰？！

楊渺渺渾身就是一抖，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，被這樣喝斥訓練了十多年，那種骨子裏的畏懼感還是難以抹去，但腦子轉得足夠快，左手一拉陸娜，就迎著走上去。

就好像是剛走進大門，打算朝著跳水館裏面的樣子：“朱導……我帶女兒來看看……”

還是有點緊張，有些慌不擇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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